王翠兰从陆家的自留地里扒了一篮子萝卜出来准备炸丸子，趁着晌午阳光正好，在河边清洗萝卜上的污泥，听说他们家孩子考上了首都大学，赶紧丢下萝卜过来问问究竟，路过王正国家门口，听到了挤挤挨挨一大群人的对话，包括王正国的，忍不住一笑。

    “喜宝他大舅爷爷啊，你这话可不对。”

    人群分开，王正国看向说自己不对的王翠兰，“咋不对啊？我说得没毛病啊，现在刚过初选就庆祝，要是没拿到通知书不是空欢喜一场？”

    庆祝，不就是庆祝王楼大队的年轻人考上大学吗？

    通过初选可不是百分百能被录取。

    他们这里的领导算是比较通情达理了，初选就是正式入选，基本上是达到了录取分数线，有些地区高考前的筛选那才叫初选，通过了初选才有参加高考的资格。

    王翠兰却道：“通知书来得有早有晚，要是等通知书都到手了再庆祝，有开学早的已经上学去了，你们给谁庆祝啊？我们喜宝可是早早打算好了，拿到通知书就去首都找他爸妈。再说，如果有人通过了初选，最后没拿到通知书，就是没被录取，上不成大学，看你们给拿到通知书的大学生庆祝，他们心里能好受吗？”

    王正国若有所思，“你说得在理。”

    “在理就行。”王翠兰摆摆手，眯着一双有些昏花的眼睛，满脸皱纹如黄花，“你们决定，决定了跟我说一声就好，我让周舟去把喜宝弟兄几个都叫回来。”

    王正国忙道：“快去，快去，录取通知书等着他们领呐！”

    周舟早就听人说丈夫考上了首都大学，跟她久卧在床的奶奶说一声就出来了，正好碰上王翠兰，“程奶奶，我正准备跟您说一声，去把他们哥几个找回来，您有什么话叫我带给他们吗？买点东西回来庆祝什么的。”

    王翠兰呵呵一笑，“人回来就行，先把录取通知拿到手。”

    其他的，都是虚的，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周舟嗯了一声，骑着自行车就出了王楼大队。

    王翠兰回到河边继续洗萝卜，在河边洗衣服的几个妇女纷纷道恭喜，“你们家一下子出了三个大学生，关域那媳妇也不能考不上吧？”

    “周舟成绩不错，而且国家优先录取师范学院和医科大学的，我估摸着没两天就该有消息了。而且，我们家说不定不止三个大学生，天隽他媳妇在东南军区那边也参加了高考，关城和他媳妇也在首都参加了高考，就是没消息。”

    “哟，都参加高考了？你们家人那么聪明，肯定都能考上。”

    王翠兰微微一笑，“高考全凭真本事，可不是聪明不聪明就能考上的，光聪明没复习也不可能考上，我不清楚他们复习得如何。”

    “说到这儿，周舟和关域结婚也有几年了吧？怎么还没开怀？”

    听到开怀两个字，王翠兰眯眼看过去。

    在王楼大队，开怀就是怀孕的意思，没开怀自然就是没怀孕。